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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遭遇战,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打响了。

也好。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

他倒要看看,这个“龙哥”,还有他背后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雨刮器在车窗前机械地左右摆动,声音竟然格外有些刺耳。

随着左右摆动,划开连绵不断的雨幕,司机的眼睛从后视镜里有些担心地看着后排座上的陈书记。

这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工作失误,好在看样子领导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并未注意到。

事实上陈青现在根本没心思在这些地方。

他靠在后座上,眼睛盯着前方被车灯拉出了一条光的黑暗深处。

欧阳薇打来的电话余音还在耳边,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但刚才那几句急促的汇报依然令他愤怒。

“十几辆渣土车……龙哥让他们来的……讨个说法……”

龙哥。谢文龙。

这个名字在脑海里盘旋,和昨晚刘勇汇报时那张留着平头、眼神凶狠的照片重叠在一起。

一个淇县的黑恶势力头目,一个与当地副县长周大康关系匪浅的人物,在合并风声最紧的时刻,派人堵了金禾县和淇县交界处的快速通道工地。

公然明目张胆的行为,已经不能叫无法无天,而是有人精心策划的一次行动。

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给金禾县制造困难和群体事件。

“书记,雨有点大,要不要开慢点?”司机小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用,按正常速度开。”陈青的声音平静,但眼里的光却已经仿佛从远处收了回来,补充了一句:“注意安全就行。”

“是。”

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疾驰,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

窗外的景象从城市灯火渐渐变为郊区的昏暗,再往前,就是与淇县交界的区域。

快速通道工地选址在这里,本就是两县协同发展的象征性工程,现在却成了博弈的第一线。

陈青闭上眼,快速梳理着现状。

对方要么是察觉到了危险,想用这种方式施压,逼迫金禾县退缩;

要么就是在试探金禾县的底线,测试陈青的反应,为后续更大的动作做准备。

无论哪种,他都不能退。

退一步,对方就会进三步。

合并这场硬仗,从一开始就要把底线亮清楚。

手机震动了一下。

陈青睁开眼,是刘勇发来的信息:“已到现场,十五辆车,三十人,情绪激动但暂时无过激行为。对方领头者叫刀疤,谢文龙手下排得上号的打手。工地完全停工。”

他快速回复:“控制现场,避免冲突,我二十分钟后到。先不要动刀疤。”

“明白。”

陈青收起手机,对司机说:“再快一点。”

小张咬咬牙,脚下的油门又踩深了一点,车子提速,冲破雨幕,多了些颠簸。

二十分钟后,车灯照亮了快速通道工地的入口。

景象比陈青想象得还要混乱。

十几辆重型渣土车横七竖八地堵在工地唯一的入口处,车头对着工地,车尾顶着公路,形成一道钢铁屏障。

每辆车的驾驶座上都坐着人,叼着烟,冷眼旁观。

这些人倒是知道避雨,可见目的并没有多光彩。

车外,三十多个穿着黑色夹克、雨衣,浑身透着痞气的男人靠得很近,有的撑着伞,有的干脆淋着雨,围在工地门口。

人群中间,一个脸上有道明显刀疤的光头汉子正拿着扩音器,对着工地里喊话:“今天不给个说法,谁也别想进去干活!我们兄弟的运输费不是大风刮来的!”

工地里,几个项目经理和安全员被挡在门内,焦急地交涉,但对方根本不理。

几台挖掘机和打桩机静静地停在雨幕中,像沉默的巨兽。

刘勇带的二十多名民警和辅警已经到场,拉起了警戒线,但人数明显处于劣势。

警察们站在外围,神情警惕,但暂时没有上前。

陈青的车直接开到警戒线前。

推门下车,雨点立刻打在脸上,冰凉。

“书记!”刘勇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情况不太对。他们口口声声说工地拖欠运输费,但我们刚才问了工地负责人,合同齐全,款项早就结清了。这是故意找茬。”

陈青点点头,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那个刀疤脸汉子身上:“他就是刀疤?”

“是。谢文龙手下的狠角色,三进宫,都是因为打架斗殴和寻衅滋事,但每次都因为证据问题或者有人顶罪,没判重刑。”

陈青迈步朝前走去。

“书记!”刘勇连忙跟上,“他们人多,要不我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