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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巧江欲言又止,她从未见过这样新奇的果子,只知是圣上赐下给老侯爷的,自是珍贵万分,她岂敢偷尝,又如何知晓酸是不酸?

但冯宜最厌恶下人顶嘴,她只能捧着茶叩首认错。

冯宜却已不再看她,也没让她直身,只继续与冯宓说话了:“还有那个叫花狸的大巫,也不知究竟有没有传的那样厉害?大父大母为何不干脆请她来看?”

冯宓:“请了的,听说这位针师就是那位花狸大巫引荐而来。”

“那她自己为何不来?没本领?还是连大父的面子也不肯给?”

冯宓摇头:“或是有什么别的因由。”

冯宜嘟囔了几句,却见冯宓有些走神,她不禁埋怨:“你今日怎么了?总在想什么呢?”

“我知道……”冯宜瞟了冯宓一眼:“你定是在想母亲昨晚说的事,有家人子入京,说是陛下和娘娘要替太子殿下择太子妃了。”

“岂会。”冯宓抿嘴一笑,伸手揽住她肩,与她耳语:“真要是从咱们家选,定也是递了你的名字上去。我纵是想,也是替你操心着。太子殿下性情温仁,生得也如芮皇后般俊美……”

冯宜脸一红,伸手捶打这个只大自己几日的阿姊,二人笑着推打起来,闹了好一会儿,冯宜才小声道:“若论俊美,近来都在传,那位回京的武陵郡王才如祯祥天人一般呢,又敢当众射杀那发了狂的祝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情窦初开的少年女郎,冯宓却只笑笑,道:“可惜命不好,腿也不好,天人皮相也是无用。”

“谁说这些了,不是只说样貌么……”冯宜说着,见花丛前蝴蝶翩飞,忙拉着冯宓去扑蝶。

少女们带着婢女奔入花丛中,头顶灿然春阳逐渐西斜。

太阳即将落山时,少微自神祠中行出,登上马车返回姜宅。

两处距离不过一刻钟车程,少微只觉才发了会儿呆,马车即停下了。

正待掀帘下车,却听车外隐有人声,少微动作一顿,无声坐回,静待片刻,果听车外响起仆从的通传:“鲁侯世子在此相候,想请太祝一叙。”

少微眉心微蹙。

她不想与鲁侯府牵扯太多,招来不必要的注视,且家奴说明丹眉眼与她仍有三分相似,无心者便罢,若有心比照,或会觉察出相像之处,而冯序不是外人,来意不明……

片刻,少微抬手将车帘打起一半,问道:“敢问世子为何事而来?”

她无意下车,冯序便主动上前,执手一礼,态度谦逊,提出想请太祝为家妹看诊的请求。

帘后显露出的那半张少女脸庞很平静,她道:“我已告知冯老侯爷,我不擅应对贵府女公子之疾,日后若得其法,自当登门相助。”

少女言辞简洁,态度直白:“世子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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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毕,车帘已经放下,全无商榷余地,给人以不通世俗礼仪的孤傲寡合之感。

冯序只好告辞。

待返回侯府,他前去芍仙居,询问冯珠今日情况。

鲁侯听说了他前去请姜太祝登门被拒一事,不由摇头:“我已与你母亲说定了,再等等不迟,现下既没有这个机缘,就不要再去叨扰了。”

冯序忙弯身赔罪:“是儿多事了。”

“你也是为了珠儿,不妨事,只是与你说一说罢了。”申屠夫人笑着道:“你来得正好,你父亲正有件事要同你商议。”

鲁侯直接问:“我有意任举安儿做个郎官,你意下如何?”

大乾有制,凡秩二千石以上者,皆有“任子权”,即可任举家中一名儿孙入仕。

冯序忙应下:“儿子代安儿谢过父亲母亲。”

“一家人说什么谢字。”鲁侯端起茶盏,一边问:“我听说芮泽近日屡屡宴请于你?”

“是,芮家多次设宴,许多官贵皆前往,儿子也去过两回。”

“不要再去了。”鲁侯说话向来直接:“他是想拉拢冯家,我们不掺和这种事。他若再送请柬,你便称病敷衍。”

“是,序记下了。”冯序答应下来,才低声道:“近日城中多有传言,说六皇子此番回京射杀邪祟,可谓身负祯祥,很不一般……芮家自是听不惯这话。陛下却似乎无意深究,也并未斥责什么。”

“这传言未必是那六皇子自吹自擂。”申屠夫人道:“许是有人借此挑拨芮家,煽动人心。”

冯序一怔,不禁问:“就是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

“帝心难测,猜它作甚?”申屠夫人笑着道:“多少功臣人家倒下了,咱们冯家之所以能活到现下,一是因为手中已无重权,二来便是足够安分守己。咱们又不求贵极人臣,安稳平淡些有什么不好。”

冯序慨叹一声,露出笑意:“母亲言之在理,自珠儿归家后,母亲您日渐明醒了。”

珠儿返家前两年,母亲眼看着已要难以撑持,人也混沌糊涂,现下却截然不同了。

“这还用你说?我如今可是不敢在她跟前耍弄分毫心思,倒比年轻时更要怕她了!”鲁侯佯装头痛畏惧,嘴边却全是笑意。

冯序也笑着附和。

不多时,佩走过来,说女公子醒了。

冯序便一同去看妹妹,只见妹妹披衣靠坐在榻上,精神难得饱足,开口唤他:“阿兄!”

佩在一旁小声说:“这次施针后,女公子睡得很好,醒来后只是躺着发呆,未有慌乱未见恐惧……”

冯序在榻边的脚踏上坐下,笑着与妹妹说话。

“阿兄,我想去河内郡西王母庙为母亲祈福,你要不要同去?”冯珠突然问他。

冯序神情一滞,十多年前妹妹离家出事之前,曾问他一模一样的话。

申屠夫人也很意外,她抓住丈夫一只手臂。

女儿当年就是因为去西王母庙才出的事,此次归家后,再不愿提及与西王母庙有关之事,今日竟敢主动说起这个了!

“阿兄不能去。”冯序反应过来,笑着答:“珠儿忘了吗,你嫂嫂她刚生产不久,近来我不能出远门。”

他回答的也是和当年相似的话。

“对,我怎忘了……”冯珠思索着,喃喃道:“嫂嫂她生了宜儿,还要带人照看宓儿……”

冯序再次惊讶,他回过头,欣喜道:“父亲母亲,珠儿如今想事说话愈发有条理了,她竟记起了宜儿和宓儿的名,且分得清她们!”

“我自然记得!”冯珠打断他,也看向父母亲:“阿母,阿父,我想去河内郡拜西王母。”

“要去,要去……”申屠夫人欢喜点头:“待你的身子再养好些,咱们就一同去谢神。”

佩也面色振奋,虽说女公子在说旧事,但如此条理清晰又镇定,总归是很好的兆头,叫人终于看到一丝恢复清醒的希望。

室内的说话声轻松愉悦,灯火也变得可亲。

烛灯下,少微盘坐,正解开一卷信帛。

? ?今天是字数多多的一章,把各方琐事说完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