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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虎关守关郎名叫张虚夜,出自张家旁系,与张燕云同一个爷爷,从小生活潦倒,替大户人家牧羊种地为生。本来也是张家丢到一旁的破落人,可风水轮流转,当张燕云起势之后,这一脉旁系鸡犬升天,张凌隆大袖一挥,十几名族人进入庙堂任职,或为执笔小吏,或为六衙衙役,张虚夜最受眷顾,短短三年,从县城主簿升任六品守关郎,放在杀虎关享尽清闲。

张凌隆提携旁系族人,本意是讨好张燕云,公侯一念,使得张虚夜步入仕途,之前三十多岁娶不起媳妇儿的老光棍,成了媒婆手里的香饽饽,大户人家里的女子,成堆成堆往张家送。张虚夜也不客气,挑了一名盘靓条顺的黄花大闺女,去年成了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

老婆孩子热炕头没多久,背驼山脉里传来九江军动静,张虚夜明白,好日子到头了,于是将家眷送往琅琊,自己留守关内。

杀虎关共计兵卒一千二百三十八人,守城军备倒是齐全,可惜全是老物件,有的比张虚夜年纪都大,弓一拉开,弦没断,弓先崩成两截,只能塞进灶里当柴火烧。

张虚夜虽然庸碌,但也干过几件正事,譬如给朝廷请奏,撤换军备和增添兵卒,一封封奏请送到东庭都护府,可惜石沉大海,渺无音信。

东庭由莫奚官当家,可军务由晟王刘蛰执掌,这二人素来不睦,即便莫都护准了,东西也先调拨到东岳军手中,转来转去,不知被谁贪了。

张虚夜心中只有娇妻和大胖小子,反正自己已经尽责,朝廷给不给,无所谓。

可当今日望见九江军站在城下,数千甲士铺满视线,一张张狰狞脸庞像是要吃人,杀伐凶气弥漫散开。

张虚夜又惊又怕,腿肚子开始转筋。

幼年贫寒时,尚且没胆子去当屠夫,如今人到中年,鸡都没杀过一只,面对铺天盖地的悍卒,没晕死过去算是不错了。

一只大手搭在他的绿袍。

“张大人,莫慌。”

头盔中,是张快要瘦到脱相的脸庞,露牙一笑,阴森恐怖,若不是在大白天,还以为见到阴府冥鬼。

不过他绰号中确实有个鬼字,跛子鬼。

早在数天之前,李桃歌已令他驰援杀虎关,五千琅东军,五千青州兵,皆已悉数进入关内。

张虚夜稍微安心,但颤抖的声音将他心中胆怯出卖的一干二净,“将军,能挡得住吗?”

跛子鬼勾起嘴角,阴戾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你的兵,我的兵,全是他娘的没开过苞的雏儿,头次来到战场,天晓得能不能赢。”

琅东军第一仗,便是与九江军厮杀,尽管已操练许久,可新卒不比老卒,士气,经验,胆色,见了血才见真章,火炼后方可知道是不是真金,上到李桃歌,下到他跛子鬼,谁的心里都没底。

见到敌军箭如雨下,士卒呆若木鸡,躲都不会躲,纷纷中箭,跛子鬼破口大骂道:“谁他娘的教你们这么守城的,把盾牌举到脑瓜顶,屁股给爷爷缩进去!弓手,射,长矛兵,顺着窟窿眼儿给爷爷捅!”

听起来不顺耳,可进入士卒耳中绝对是金玉良言。

各自举盾还击,情况这才得以好转。

杀虎关并无护城河,整座关夹在巨石当中,仅有东边一道墙,墙高达六丈,有的地方仅有四丈,架起云梯就能轻松登墙,对于守军而言,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目睹昔日与自己插科打诨的士卒,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张虚夜先是惧怕,接着双眼发红,攥紧宁刀,举过头顶,大声吼道:“日你们东花祖宗的,张家爷爷与你们拼了!”

跛子鬼一记勾脚,张虚夜摔了一记狗啃泥,抹去嘴边血污,感受着舌尖剧痛,神智略微清醒,痴痴说道:“我……怎么像是被附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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