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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鹰崖,山风呜咽,裹挟着刺鼻的汽油味、尘土味和淡淡的血腥气。几辆车扭曲地纠缠在狭窄的弯道上,将通路堵得严严实实。光头汉子和他手下四五个同伴,正脸红脖子粗地跟山水车队其他司机推搡对骂,声音一个比一个高,挥舞的撬棍和扳手在阴沉的天色下闪着寒光。受伤的老司机还被卡在变形的驾驶室里,脸色苍白,额头淌下的血糊住了半张脸。被堵在后面的社会车辆排成了长龙,不耐烦的喇叭声、司机乘客的抱怨声、还有举着手机拍摄的“咔嚓”声,混成一片嘈杂的噪音。

最先赶到的是附近乡派出所的两个民警和乡卫生院的救护车。两个年轻民警面对这阵势明显有些发怵,试图隔开双方,但声音立刻被淹没在叫骂声里。光头汉子更是来劲,指着民警吼:“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这群外地佬,撞了我们的车,还想动手打人!必须抓起来!不赔钱,今天谁也别想走!”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不是一辆,是一队!三辆警用越野车和一辆中巴车呼啸着冲进事故路段,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戛然而止。车门“哗啦”打开,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训练有素地跳下车,迅速散开,控制住现场各个关键位置。为首的越野车上,赵东来“砰”地关上车门,他穿着执勤服,没戴帽子,板寸头上青筋隐隐跳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退后!”赵东来的声音像炸雷一样,通过手持扩音器在山谷里回荡,瞬间压住了所有嘈杂。

光头汉子和他手下都是一愣,没料到会来这么多警察,而且还是副局长亲自带队。但光头汉子显然得了死命令,把心一横,不但没退,反而梗着脖子往前凑:“赵局长!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

“我让你放下东西!退后!没听见?”赵东来根本不听他废话,厉声打断,同时手一挥。他身后两名身材魁梧的特警立刻上前,动作迅猛,一人扭住光头汉子的手腕一掰一扣,夺下撬棍,另一人用警棍在他膝弯一点,光头汉子“哎呦”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被反剪双手铐了起来。其他警察也同时动手,将另外几个还想叫嚣的汉子迅速制服、上铐。整个过程中,赵东来带来的警察动作干净利落,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制执行力度,与之前两个年轻民警的无力形成鲜明对比。

现场瞬间安静了不少,只剩下警灯旋转的红蓝光和远处山风的呼啸。

“救护人员!先救人!”赵东来对赶来的乡卫生院医生喊道,又指向被堵的车流,“交警同志,立刻勘查现场,疏导后方车辆,设立绕行标志!技术中队,全面拍照、取证,尤其是对面那三辆货车的行车轨迹、刹车痕迹,还有司机状态,重点查!通知大队,调拖车!”

一道道指令清晰果断地下达,混乱的现场开始被迅速纳入管控流程。医生和护士冲向被卡的搅拌车驾驶室。交警开始忙碌地测量、拍照,并指挥后方少数还能动弹的车辆小心翼翼地从路边更窄的空隙勉强挪动。赵东来走到那三辆肇事的、看起来破旧不堪的大货车旁,眼神锐利地扫过车牌(都是外地临牌)、车辆状态,又看了看被铐在警车旁、嘴上还在不干不净骂着的光头汉子几人,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这种粗糙的、试图伪装成交通事故的寻衅滋事,在他这老公安眼里,破绽太多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唐建科的电话,走到稍微僻静点的地方:“书记,我到了,老鹰崖。现场控制住了,抓了六个带头闹事的,受伤的司机正在抢救,没有生命危险。对方是昌盛运输队的人,手法很糙,就是故意制造事端堵路。路暂时断了,拖车和清理需要时间。”

与此同时,云雾山项目指挥部,气氛同样凝重。临时板房墙上狰狞的红色油漆大字,被砸坏的设施,散落一地的图纸,无声地诉说着昨晚的猖狂。项目负责人是个中年工程师,姓方,此刻脸色铁青,正向匆匆赶来的唐建科和随后抵达的山水集团董事长王瀚宇汇报情况。

“……初步清点,损毁的主要是四间板房的墙体、部分测量标杆、以及放在临时办公室里的部分前期设计图纸备份。核心资料都有电子档,损失不大,但影响极坏!工人们情绪很不稳定,有些家在本地的工人听到那些话,心里害怕。”方工说着,指了指墙上那两行大字,气得手都在抖。

王瀚宇五十多岁,气质儒雅,但此刻眉头紧锁,他看着墙上的字,又看看外面有些惶然的工人,沉声道:“唐书记,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治安案件,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恐吓!是针对我们山水集团投资信心的严重打击!”

唐建科站在那面被涂抹的墙前,背对着众人,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他转过身,脸上没有王瀚宇预想中的愤怒或焦虑,反而是一种异常的平静,只是那双眼睛,亮得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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