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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合上材料,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份材料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锋利,致命,但用不好,也可能割伤自己的手。

能这么明显留下痕迹,周大康的背后不会没有高层领导的默许。

柳艾津虽然拿到了这么直接的资料,但最后要对周大康形成致命打击的可能性很小。

毕竟是跨区域的举报。

他相信柳艾津提供过来的材料没问题,但这些文件也有可能还有其他的一些文件支撑。

直接扔给省纪委?

效果当然有,但太刻意,容易落人口实——金禾县委书记在合并敏感时期举报淇县常务副县长,任谁看都是政治斗争。

到时候一次拿不下,就成了一个烂尾的结果,反而会让自己背上一个为达目的故意制造事端的结论。

通过柳艾津转交?

柳艾津肯定愿意,但这把刀就完全成了柳艾津的刀,他陈青只是个递刀的人。

他需要一种更巧妙的方式,让这份材料“自然而然”地发挥作用,既达到目的,又不过分暴露自己。

窗外,天色开始泛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博弈的棋盘上,又多了几枚关键的棋子。

陈青拿起手机,拨通了李向前的号码。

铃声响了五声才接起,李向前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书记?”

“向前,吵醒你了。”陈青说,“上午你抽时间,再去一趟淇县,找赵建国县长。有个情况,需要你‘无意间’透露给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窸窣的穿衣声:“书记您说。”

“关于周大康七年前干预红山矿业矿权拍卖的事。”

陈青语速平缓,“你告诉赵建国,你在省里有个老同学,在审计系统工作,最近在梳理一批历史遗留问题线索,偶然看到了这个案子,觉得有点问题,私下跟你提了一嘴。你就说,你同学提醒,这个案子虽然过去多年,但如果有人翻出来,加上现在合并的敏感时期,可能会对淇县、对赵建国本人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李向前在电话那头消化着这番话的深意。

“书记,您的意思是……借赵建国的手,去敲打周大康?”

“不只是敲打。”陈青说,“赵建国是聪明人,他知道这份材料的分量。如果周大康的问题被坐实,他这个县长也难逃监管不力的责任。但反过来,如果他能主动把问题‘消化’在淇县内部,或者至少让周大康收敛,那么在合并的关键时期,他就是‘维护大局稳定’的功臣。”

“我明白了。”李向前的声音清晰起来,“赵建国有动力去处理这件事,因为这关乎他自己的政治安全。而我们,既达到了目的,又保持了置身事外的姿态。”

“对。但你要注意分寸。”陈青叮嘱,“只提有这么个事,不提具体细节,更不要提材料来源。让赵建国自己去查,去判断。如果他问起你同学是哪个单位的,你随便扯一个部门,含糊点,这种事谁也不方便明说,就让他自己去猜。”

“好,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挂了电话,陈青站起身,走到窗前。

东方的天际已经透出鱼肚白,晨曦中的金禾县城正在慢慢苏醒。

街道上开始有早班公交驶过,早餐店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这座县城,这片土地,还有生活在这里的几十万人,是他所有行动最坚实的底色。

他不能输。

上午九点,淇县县政府。

赵建国的办公室在县政府大楼五楼最东侧,窗外正对着县城中心广场。

此刻广场上晨练的老人还没散尽,太极拳的舒缓音乐隐约传来。

雨后的街道,看起来干净多了。

少量的积水并不影响人们的出行,也不影响太阳光照射。

李向前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刚沏的茶,茶香袅袅。

赵建国坐在对面,脸上带着惯常的和煦笑容,但眼角细微的纹路里,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昨晚处理完工地堵路事件的后续,他又接了几个来自普益市领导的电话,凌晨三点才睡。

“向前县长这么早过来,是有急事?”赵建国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带头的人是我们这边过去的,也是我们在管理上出现了问题,请代我向陈书记表达歉意。”

“你放心,陈书记的心胸还是很宽的。”李向前并不着急马上说出来,叹息了一声,“老赵,你是不知道,陈书记夫人即将临盆,他都没去陪夫人。这个心情,你我都是做过父亲的,应该明白。”

“是,是。我也听说了!”赵建国心里更是有些堵。

官场上很多时候就是因为一些突发事件,在外人看来没什么放不下的。

可实际上他们自己知道,看似小事,很可能就是自己政治生涯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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