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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蜮谷深处。

一剑破开白骨大阵,宁远缩地成寸,瞬间出现在已经破碎不堪的城门楼上。

剑身微微翻转。

太白一声剑鸣,数道雪白剑气,激荡四方,将那些早就身死的累累白骨,斩了个灰飞烟灭。

宁远皱了皱眉,有些呼吸不畅,瞥了眼头顶,原来是京观城的那座大阵,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修复。

城内又只有他一个活人。

天地之间,不断有汹涌死气,黑漆漆一片,迅猛压来,宁远无非就是吸了一口,便咳嗽个不停。

京观城内,天地无灵气。

对于活人,哪怕是地仙修士,也称得上是绝地,大阵不仅压制了实力,身在此地,若是遭遇袭杀,除了动用神仙钱,压根就无法补足真气。

宁远稍稍琢磨,没有递剑破开大阵,也未驱使本命飞剑,隔绝出一座“干净天地”,手持太白,看向城内某个方位。

他嗓音不大,但是声响传遍百里之地。

“高承,都打上家门了,还不肯现身一见?真这么大方,要把自己搭建多年的道场,送给我一通乱砍?”

说话间。

年轻剑修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剑。

一道霜雪剑光,起始于城门楼之上,贴地而行,笔直一线,眨眼间,就劈到了数十里之外。

一座京观城,硬生生被人打了个对穿,大地之上,碎石横飞,同时出现了一道巨大剑痕。

若从高空俯视,就能清晰可见,偌大的一座白骨京观城,在被剑光扫过之后,就分成了两截。

依旧没有言语传来。

宁远也不恼,高抬手臂,第二剑接踵而至,随后便是第三剑,第四剑……

一道道璀璨剑光,声势浩大,接天连地,虽然同出一地,但是去向却不尽相同,打烂无数楼阁,在城内劈砍出条条“峡谷”。

各地皆有亡魂哀嚎,甚至其中有两位地仙境界的白骨修士,本想御风而来,半道就被不可匹敌的剑光打得当场崩碎。

一面倒的屠杀。

每一道剑光,都有堪比玉璞境的杀力。

宁远低垂眼眸,视线依次扫过前方不远,那边御风悬停着数具白骨,个个都有不下于金丹境的修为。

不用想,定是竺泉口中所说,高承麾下的“十殿阎罗”了。

这位不速之客,骤然间,暂时停止出剑,以单手拄剑之姿,面向那拨白骨,微笑道:“尔等都想送死?”

众白骨面面相觑。

当第一个施展秘法,远遁城外的白骨修士离去,几人再也不做他想,纷纷舍弃京观城,仓皇而去。

有意思的是,这些阴灵地仙,有好几位,在临走之前,居然还对宁远抱拳致意,同时以心声告知,高承此刻的藏身之地。

宁远放任这些人的离去。

阿猫阿狗三两只,后续自会有披麻宗修士处置,他也懒得去管,今日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那个京观城之主。

得知那人的藏身之地后,宁远没有废话,瞅准某个方位,就只是一剑斩去,相比此前,剑光更胜一筹。

之前找不到,是因为此地是对方的道场,神识被削弱,能覆盖的地方,很少,而且京观城的布局,很有意思。

所有建筑,一模一样。

就连城主府,都有十几座之多,想来这位京观城主人,极为小心谨慎,恐怕真有仙人境大修士前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剑光一线过境。

也是在即将抵达那座城主府之时,有一道巨大的白骨手臂,猛然从中探出,极为蛮横的,徒手抓住堪比上五境的剑光。

两相较力。

最终白骨巨爪,与剑光各自崩碎,消散天地。

同时这座完好无损的城主府,屋脊之上,也出现了一位中年男子,稀奇的是,高承居然不是以白骨现身。

当然,也跟白骨差不太多,浑身上下,如同遭遇凌迟酷刑,血肉东拼西凑,细看之下,之所以不往下掉,是因为周身散发的那股浓郁死气,串联起了他的躯壳。

这位京观城之主,并无兵器法宝傍身,遥望城门楼,声音尖细,沙哑开口道:“阁下可是出自龙虎山天师府?”

“不知是哪位年轻天师?”

宁远稍稍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对方之所以有此想,应该是自己先前的出剑,剑光内蕴“五雷正法”的缘故。

太白剑身,藏有一座雷池。

宁远虽然无法完全炼化,但只要出剑,就能牵引一丝雷光,这才导致他的随手一剑,能随意斩杀地仙修士。

虽然此刻的他,有自信,哪怕不动用太白,不用任何飞剑,只是以本身的剑意,就能抬手杀元婴。

佩剑,哪怕是本命飞剑,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老大剑仙也曾说过,飞升境还好,到了他那个层次,十四境之后,剑修手中,有无趁手好剑,意思不大。

别说此刻的太白,哪怕藏有剑灵,完整姿态的四仙剑之一,搁在老大剑仙手里,都增长不了多少杀力。

境界越高,剑道越发接近极致,那么越不需要外物,例如白玉京道老二,号称真无敌的他,手持仙剑道藏,也难以匹敌老大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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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宁远对此,有些嗤之以鼻。

手中长剑,要是增长不了多少杀力,那就是品秩还不够,换成天外那把老剑条试试?

思绪收回。

一袭青衫看向高承,摇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宁远,来自剑气长城,不是什么龙虎山天师。”

高承莫名松了口气。

不是龙虎山来人,那就还好。

在浩然天下,谁人不知,龙虎山天师府,最是嫉恶如仇,细数过往几千年的老黄历,只要是被天师府通缉的妖魔,就没一个是跑得了的。

千余年前,更有当代大天师,背剑下山,游历天下九洲,荡魔一甲子,杀得五湖四海,潜藏之妖魔,闻风丧胆。

常年待在鬼蜮谷,高承没听过剑气长城,但是中土龙虎山,了解颇多,相比之下,北俱芦洲的几座书院,他都不太犯怵。

读书人可以讲道理,龙虎山不行,事实上,倘若宁远真是出自中土龙虎山,高承哪还敢留在这。

早他妈脚底抹油,跑了。

这跟宁远所展露的境界杀力,毫无关联,何况目前来看,也就与自己差不多的水准,打到底,坐镇京观城的他,自认注定会赢。

但对方要真是龙虎山天师,高承压根就不敢抱有任何侥幸,什么骸骨滩,什么鬼蜮谷,什么京观城,全都可以舍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是说他高承,一位玉璞境瓶颈修士过于怂包,而是明知留下会死,犯不着跟人拼命。

因为龙虎山有条铁律。

浩然天下人尽皆知,那就是只要上了龙虎山的通缉令,就没有摘下来的规矩,追杀到天涯海角,是常有的事。

一名年轻天师,境界不够,没事,失败了,那么下一次出关的,可能就会是某位老祖之一了。

老祖再不行,最终就会惹来那位大天师,亲自背负仙剑,下山斩妖荡魔。

还好不是。

高承松下一口气的同时,抬眼看向城门楼那人,皱眉问道:“剑气长城?”

宁远好奇道:“没听过?”

白骨缓缓摇头。

年轻人也反应过来,听过就有鬼了,对方一直待在鬼蜮谷内,从未踏足外界,接触过的修士,境界也不高,难免消息闭塞。

高承直截了当的,问道:“素无瓜葛,剑仙今日强闯我京观城,明摆着就是要斩妖除魔了?”

宁远微微点头,“有这个意思,初来乍到,想给北俱芦洲一份见面礼,而你这头阴物,恰好又离我最近。”

高承拉下了脸。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恶心人的理由吗?

剑气长城在哪,是什么地儿,高承不清楚,但是你张口就说要给北俱芦洲修士,送一份见面礼。

见面礼就是我高承的大道性命。

你怎么那么厉害呢?

合着我鬼蜮谷离你最近,就活该被你问剑,被你乱砍一通?

果然剑修最不讲理。

在这一点上,在高承看来,哪怕是以往接触过的北俱芦洲剑修,也没有眼前此人来的蛮横。

俱芦洲剑修,脾气最差,三言两语不对,就要打出个生死,这没什么,习以为常,但是在行侠仗义层面上,又不咋滴。

倘若一洲剑道风骨,偏向天下苍生,偏向正道,那么他高承,以至于鬼蜮谷,压根就无法存在至今。

早就被一洲剑修砍成臊子了。

而事实上,北俱芦洲,数千年以来,都是一盘散沙,王朝战乱,宗门之间,也时常爆发争斗。

妖魔四起,大争之世,群雄逐鹿。

他高承就是其中之一。

并且脑子还是最好的一个,细数历史上,北俱芦洲出现过的大妖魔,下场都不会太好,只有京观城之主,不仅没有被书院赶尽杀绝,反而境界步步抬升,成了一洲矗立于山巅的人物。

可恶心归恶心。

心思电转过后,高承还是不愿与其为敌,因为无论怎么看,哪怕最后胜了,也是得不偿失。

因为他已经感应到城外的那股气息,熟悉得很,定然是披麻宗那个小娘皮,玉璞境竺泉。

即便打杀了宁远,凭借对方的杀力,自己也不会好过,跌境都是轻的,在这种状态下,对上竺泉,十死无生。

贪图对方手上那把剑,贪图宁远的一身宝物,这不假,但是也要有命可活,能接得住这份“要命机缘”。

所以此时的高承,一步走下城主府屋脊,踩在一块残破瓦砾上,拱了拱手,干笑道:“这位剑仙,在我露面之后,也没有立即递剑,想必是有别的目的了?”

“你我不妨开诚布公的聊一聊,兴许能避免兵戈,修道不易,打打杀杀多有不妥,若能结个善缘,才是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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