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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种种,他就是再傻,也早就猜到了苍州王赵樽想要谋反。

现在大规模的调动军队,是要和朝廷面对面的开战了吗?

张世阳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

一同被赵樽扣在这里工匠们骚动起来,纷纷焦急的开始低声议论:

“完了,完了完了。我刚成亲不久,娘子还在京城呢……”

“我老母亲眼睛不好,这一打起来,没人照顾可怎么办……”

“哎呀!现在是担心那些的时候吗?现在我们最该担心的是,陛下会不会以为我们投敌了?”

正抱着M16靠在墙边看军队行军的狗剩猛地转身,厉声喝道:“都闭嘴!都回去干活!”

狗剩一声令下,负责看押的士兵们立刻举起长矛,寒光闪闪。

张世阳瑟缩了一下,他望着渐行渐远的军队,心头沉重如铅。

作为曾经的工部尚书,他太清楚这样的军事调动意味着什么。

“张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李师傅凑近他,压低声音,“看这架势……我想回京城。”

张世阳咬着唇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但两人对视的眼神中都写满了忧虑。

不远处的官道上,大批军队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仿佛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五日后的扶风县境内,水泥厂的烟囱浓烟滚滚,曲临江的水流湍急。

华天佑和麻子率领的两万五千军队已在江岸筑起防御工事,新架设的了望塔高耸入云,从这里可以随时俯瞰对岸徐州的一举一动。

府兵们正在检查新配发的枪支弹药器,一颗颗铜制的子弹在阳光下暗红晶亮。从永安城调拨来的军队开始轮班休息。

清水县方向,刀疤率领的凌安城军队已经与荆州逃兵完成整编。

校场上尘土飞扬,新到的士兵正在接受M16的操作训练。

拖木沟外的山路上,斥候的快马来回奔驰,不断带来朝廷大军的最新动向。

凌冽的寒风卷起枯叶,在清水县的城墙下打着旋儿。赵樽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

整个苍州就像一张拉满的弓,十万驻军加上两万多收编的荆州兵,虽然要应对三线作战,但每个营地里都能看到士兵们精神抖擞。

每个战场上的少数精锐,都保养着那些超越时代的武器——这些钢铁与火药构成的底气,正在沉默中积蓄着力量……

京城。

新景帝对祭天仪式情有独钟。

对于荣登大宝这样的大事,新景帝想要像其他帝王一样风风光光的登基,而不是悄咪咪的。

再加上他要祈求上天保佑,保佑他此次讨伐苍州旗开得胜。

自钦天监呈上黄道吉日的奏折那日起,他便命内务府日夜赶制十二章纹衮服,连冕冠上的十二旒白玉珠都要亲自过目。

礼部的礼官们战战兢兢地反复核对仪程,生怕在某个环节环节出现半点差错。

毕竟,上次有官员在祭器摆放上出了纰漏,当场就被革职流放。

户部本就在哭穷,新景帝却偏偏要坚持举办祭天大典。户部尚书捧着空荡荡的账册在御书房外跪了整宿。

最终,新景帝自掏腰包,只从私库中取出一万两银子,他在妃嫔的金银首饰中去收刮了一番不算,还连夜召了魏丞相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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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景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魏丞相在无奈之下也出了点血。

这场耗资十多万两银子的祭天仪式,到底还是在京城南郊如期举行。

新景帝执圭登坛时,玄色大裘冕在晨光中泛起暗金,十二章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

礼官高诵祝文的声音惊起了树枝上的寒鸦,当“讨逆安民”四个字混着沉香飘上九重天时,新景帝望着苍州方向眯起眼睛。

礼炮的轰鸣声中没人看见他攥着青玉圭的手指节发白,那圭璧上“受命于天”的篆刻与白花花的银两化作的香灰一起,深深嵌进血肉里。

寒风如刀,割在每一个参与祭天大典的人脸上。

“陛下真是龙章凤姿,”皇后微微侧头,对身旁的淑妃低语,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这祭天仪式如此空前盛大,先帝在位时都未曾有过这般规模。”

淑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手指在宽大的袖子里悄悄搓动着取暖。

“皇后娘娘说得是,陛下登基不过三月,陛下是天命所归。”

妃嫔们站在皇后身后,初时个个昂首挺胸,如同开屏的孔雀般展示着自己的新身份。

从徐州王的妻妾突然一跃成为身份最尊贵的宫中妃嫔,对她们而言无异于一步登天。

可因为祭天仪式繁琐冗长,这些身份尊贵、养尊处优的妃嫔们在凛冽的寒风中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渐渐显出几分狼狈来。

妃嫔们原本端庄的仪态开始松动,精心描画的妆容也难掩倦色。

面上的胭脂被寒风吹得褪了色,金箔花钿在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刺目。

她们强撑着挺直的腰背,保持仪态。却在每一次寒风掠过时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那绣着金线的华贵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倒衬得那一个个单薄的身形愈发的可怜了。

祭天坛下,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照品级整齐排列。

魏丞相丞相站在最前方,那有些泛白的胡须在风中飘动,穿着官府的身躯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祭天仪式怎么如此冗长,”兵部尚书曹格低声对身旁的户部尚书抱怨,“老夫的肚子都饿了。”

户部尚书轻轻跺了跺脚,“曹大人且忍忍吧,新帝登基,自然要向上天展示虔诚。听说这次祭天仪式是陛下亲自设计的,连礼部都不敢有异议。”

高台上,景帝却是精神抖擞,对身后的骚动浑然不觉。

他双手高举檄文,声音洪亮地诵读着:“臣,大景天子谨以虔诚之心,告祭于皇天上帝……今有苍州叛逆,不服王化,臣将兴师讨伐,望上天庇佑,旗开得胜,保我大景江山永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旁的礼官点燃了檄文。

火焰在寒风中摇曳,纸灰随风飘散,象征着上达天听。

就在这庄严肃穆又高潮的一刻,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嫌弃这寒风太冷回家了,没有收到新景帝虔诚的祷告。

只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忙忙跑来,尖锐得带着一些娘娘腔的的声音打破了祭天仪式的庄严和宁静——

“陛下!陛下不好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