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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膝盖重重砸在码头石板上...

不过瞬间,陆明远便觉得一股钻心之痛,顺着腿骨迅速蔓延至全身,眼前一阵发黑。

石板粗粝,磨得膝头生疼。

锦袍也被碎石刮破一道道口子,露出其间月色衬衣,混杂着尘土、血渍,再不见往日里的一丝体面。

陆明远猛地抬头,额角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底尽是羞愤与恼火。

作为士族子弟,从生下来便养尊处优的他,又何曾受过这等折辱?

被人拧着胳膊按倒在地,像个牲畜般被绳索捆绑。

周围的团团火把,刺得眼睛生疼,恍惚间,耳边传来百骑兵卒压抑不住的嗤笑。

“尔等安敢如此!”

陆明远梗着脖子,声音嘶哑,脖颈前的动脉大筋突突直跳:

“某乃吴郡陆氏嫡出子,与蓝田公同属勋贵,尔等不过是些卖命求荣的武夫,凭什么对某如此欺辱?!”

说着,陆明远奋力扭着身体,试图挣脱被反剪着的双手。

麻绳勒得手腕生疼,磨破皮肉,渗出血珠,越是疼痛,陆明远挣扎得越是激烈。

“没错!”

顾修仁也跟着挣扎抬起头来,脸上沾着尘土血沫,眼神凶狠异常:

“士可杀不可辱!李斯文若是有种,便堂堂正正的来与某一决高下!

这般鬼鬼祟祟的设下埋伏,还纵容麾下如此无礼,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贤被兵卒按倒在地,本就涣散的谎言,此刻更没了聚焦,却也不忘跟着嗫嚅:

“某张家也是江南望族,家父与宋国公有旧... 你们不能这样...起码别这么粗鲁!”

唯有高老爷子死死垂着头,花白胡须耷拉胸前,一声不吭。

即便几日来与众人纵酒高歌,但他始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与这些士族子弟不同,他们各个都有家族作为后盾,即便知法犯法,酿成大错,仍还有转圜余地。

但自己不过是个巢县乡绅,一旦落罪,便是人头落地。

席君买双手抱胸,站得笔直,居高临下打量四人。

“同等级别?”

席君买嗤笑着,声音洪亮如钟,语气里尽是嘲讽与不屑:

“吾等百骑面前,只分罪人与良民,哪里来的高低贵贱?

尔等先后勾结巴人、高句丽,泄露朝廷重臣行踪,倒卖朝廷军需木料...

通敌、叛国,桩桩件件证据确凿,罄竹难书,难逃死罪!”

说话间,席君买俯下身去,目光如刀,扫过陆明远三人:

“当初劫掠木料时,你们怎么不想想家国大义?

收受高句丽金银时,你们怎么不顾及朝廷律法?

而今成了阶下囚,倒想起自己的身份了?”

席君买直起身,猛地拔出腰间横刀,刀光森冷,紧贴陆明远脖颈:

“一句话,要么乖乖被绑着跟某走,去见公爷听候发落;

要么...某现在就刀起刀落,送你们个痛快,也省得一会儿污了公爷的眼!”

铁器深寒,让陆明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脖颈激起点点鸡皮疙瘩。

至于心中羞恼?

开什么玩笑,再嘴硬都要死了,还管什么体面不体面!

对于这群百骑的性子,陆明远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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