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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计未成,他自然不能将季钰的身份透露半分,可不说,这傻女儿又得干蠢事!

何必急于一时,他们都成亲了,圆房不是迟早的事!

他看着女儿仍旧不服、甚至怨怼的眼神,心中更是火起,却又不得不压着声音,快速道:“季钰是什么人?侯府嫡长子,圣上跟前的红人!他若是个能被后宅手段拿捏的,能有今日?你这一番动作,落在他眼里,非但无法成事,反而让他更看轻你,看轻我们云家!”

云湘被他一番疾言厉色骂得有些懵,嘴唇哆嗦着:“我……我只是想……”

“你想?你想有什么用!”

云正烦躁地踱了两步,“如今他人不见了,若是在府里出了什么事,或是今夜之事传出去一丝半点,我们云家的脸面往哪里搁?与侯府的姻亲还要不要做?”

他越想越觉得后怕,背上渗出冷汗。

“来人!”

他不再理会呆立当场的云湘,扬声唤来心腹管家,语速极快地吩咐,“立刻带人,悄悄地去寻大姑爷!记住,要悄悄的,不可声张!若是找到人,客客气气请回来,就说……就说老爷有要事相商。若是姑爷问起,就说……就说大姑娘方才寻他不见,有些着急。”

管家领命匆匆而去。

云正坐回椅子上,端起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试图压下心头的烦乱。

他看了一眼兀自站在厅中,脸色青白交错、神情似怨似恨的云湘,又是失望又是气恼。

这个女儿,到底是被她母亲惯坏了,只知争宠耍性,却半点不懂权衡利害,更无大局之观。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约

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管家才匆匆返回,额上带着汗,附在云正耳边低声回禀。

云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走了?”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何时走的?可有人看见?去了哪里?”

管家摇头,声音更低:“守门的婆子说,约莫半个时辰前,侯爷独自一人出的府,脚步很快,并未乘车马,也未带随从。问她侯爷神色如何,那婆子只说低着头,看不太清,但……似是不太痛快。”

“废物!”

云正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骂那婆子还是骂眼前的局面。他挥退管家,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冷汗涔涔而下。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明日朝堂上,同僚们隐晦的打量,听到那些关于云家女儿留不住夫君、云府待客不周的流言蜚语。

而此刻,云湘在听完管家回禀后,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

她先是难以置信,随即一股被彻底羞辱、践踏的怒火直冲头顶,烧得她眼前发黑。

“他……他就这么走了?”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一声不吭,一个人……回去了?”

把她这个新婚妻子,独自丢在娘家宴席未散的夜里?

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他这般行事,何曾将她当做妻子?又何曾给云家、给她留半分颜面?明日她该如何回侯府?府里上下会如何看她?那些仆妇,又会在背后怎样嚼舌根?

巨大的难堪和愤恨如同毒藤,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精心描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她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满腔怨毒无处发泄,嘴角不受控制地歪扭了一下,那张姣好的面容,此刻因极致的愤怒和羞耻,显得有几分狰狞。

云正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烦闷,却也知道此刻不是再斥责的时候。

他疲惫地摆了摆手:“你也先回去歇着吧。此事……容后再议。”

云湘猛地抬头,看向父亲,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怨恨和不甘,却在对上云正阴沉冷硬的目光时,终究没再说什么。

她咬着牙,转身冲出了偏厅,裙裾带起一阵冷风。

厅内,只剩下云正一人,对着满地狼藉的思绪和未散的残席寒气,只觉得头疼欲裂。

这桩他原本寄予厚望的姻亲,似乎从一开始,就偏离了预想的轨道。

云正揉着额角,更觉头疼。云兮的小院依旧冷清。红缨正蹲在檐下煎药,见院门被猛地推开,云湘带着人闯进来,心里一咯噔,立刻站起来挡在正屋门口。

“大姑娘?我们姑娘病着,刚睡下……”

“让开。”云湘看也不看她,径直往里走。

红缨没动,脸上堆着为难的笑:“姑娘染了风寒,咳得厉害,怕过了病气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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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云湘冷笑,“我看是心里有鬼!”

她身后婆子上前,粗鲁地推开红缨。红缨踉跄一下,还是喊:“大姑娘,真不能进!”

屋里,云兮早在听见动静时就坐了起来。她散着头发,裹着旧被,脸色苍白。听到云湘的声音和红缨的阻拦,她心里明镜似的。

她对冲进来的红缨极快地递了个眼神。

云湘已经闯了进来,屋内昏暗,药味扑鼻。她一眼看到床上拥被坐着的云兮,那副病弱样子倒不似作伪。

“姐姐……”云兮开口,声音嘶哑,随即掩口剧烈咳嗽起来,肩膀颤动。

云湘嫌恶地用帕子捂住口鼻,站远了些,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云兮周身。

“病了?病得真是时候。”她语调拖长,“我问你,昨夜你去哪儿了?”

云兮抬起咳出泪花的眼,茫然:“昨夜?我一直在家,身子不爽,早睡了。”

“睡了?”云湘逼近一步,“那你的簪子,怎么掉在竹林里?”

云兮脸上露出惊愕困惑:“簪子?我……我是丢了一根旧银簪,是姨娘留下的。可我是在自己院里不小心掉在柜子底下了。”她看向红缨,“是吧,红缨?”

红缨立刻接口,语气急切:“是啊大姑娘!姑娘那梅花簪是心爱之物,昨晚想看,手滑掉柜子底下了。今早天没亮姑娘就咳醒了,惦记着,奴婢点了灯好一通找,才在灰尘里寻见!您看,不就在这儿吗?”她快步到床边小抽屉,取出个帕子包,打开,里面也是一根银簪,样式与云湘手里的很像,只是更旧些。

红缨捧着簪子到云湘面前:“大姑娘您看,是不是这根?姑娘可宝贝了。”

云湘盯着两根簪子,眉头紧锁。粗看极像,细看似乎又有些微不同。她手里这根,花心好像有道浅痕。红缨手里那根,看不太清。

她疑心未消,但云兮撕心裂肺的咳嗽和满屋子药味让她烦躁不适。她最是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