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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以缇见他动容,眸光微微一凝,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凝重:“自从五妹妹那桩事闹出来,险些连累整个温家倾覆,三叔就该明白,三婶的教导方式,从根上就错了。五弟弟如今的性子,若再不严加管教,好好扳正,他日再闹出什么祸事,只怕比五妹妹当初那一场,要严重百倍千倍,到那时,怕是……”

温昌茂沉沉点头,眉宇间拢着一层化不开的愁绪,声音里满是力不从心的无奈:“我何尝不想好好扳一扳捷哥儿的性子,可这孩子油盐不进,我实在是没了法子。”

温以缇眸光微动,身子微微前倾,语气笃定:“三叔,有三婶在一日,五弟弟便一日难脱她的影响。您要做的是让三婶的重心,从五弟弟身上彻底移开。”

温昌茂闻言,眼中顿时掠过一丝亮芒,重重颔首,只觉侄女这话正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温以缇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唇边漾开一抹浅浅的笑意,慢悠悠道:“我原本还想说,实在不成,三叔不如再弄个孩子出来,就说是您的骨血。这般一来,三婶认定五弟弟是三房独苗的心思便会被打破,她的重心,总该能移几分了吧?”

这话轻飘飘落进温昌茂耳中,却惊得他浑身一颤,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心脏更是砰砰直跳,险些撞碎在胸腔里。

二丫头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心头警铃大作,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只见温以缇旋即摆了摆手,笑意更深了些:“但后来一想,这法子终究不妥,还是罢了,免得再生出什么是非来。三叔莫怪,侄女不过是脑子爱天马行空,随口说笑罢了。”

温昌茂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却依旧脸色不自然,干笑两声,语气略显僵硬:“缇儿…你如今连说笑的方式,都比从前刁钻了不少。”

温以缇话锋一转,敛了笑意,神色坦然:“实话实说,三叔。昨日五弟弟惹了我的姐妹,三婶更是对我的朋友全无尊重之意,所以我今日便给了他们一点教训,三叔不会怪罪我吧?”

果然如此x温昌茂心头暗道一声,面上却露出几分赞许的笑。

“整个温家,也就只有你能拿捏住你三婶的性子,旁人便是想治她,也摸不着门道。”

“我送去的那些药,实则都是对症的好药,对五弟弟和三婶的身子大有裨益,多喝些也无妨,只是味道实在不尽人意罢了。”温以缇弯了弯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温昌茂朗声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良药苦口利于病。只要不伤身子,便是让他们多喝一段时日,也是应当的。”

二人目光交汇,皆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笑意未散,温以缇的声音却陡然沉了几分,眉眼间凝着一抹冷色:“对了三叔,我今日发现,八妹妹身上竟满是伤痕,轻重不一,浑身上下竟找不出一块好皮肉。”

霎时间,温昌茂脸上的笑意尽数褪去,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周身的气息更是冷得骇人。

怡姐儿身上的伤,只能是孙氏那个毒妇折腾出来的?

他牙关紧咬,喃喃自语:“我都已经那般警告过她了,她怎么敢……”

温以缇一直静静打量着他的神色,此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三婶病了这么多年,八妹妹便在她身边侍奉了这么多年。世人皆知子女侍奉父母是天经地义,三婶若是借着养病的由头磋磨八妹妹,在外人看来,一切也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说到这,温以缇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的疑惑:“说来也怪,三婶从前身子瞧着也算康健,不知怎的就病成了这般模样,一病便是这么多年,家里花了大把的银钱请医问药,竟半点起色都无,实在是奇了。”

温昌茂放在膝头的手悄然收紧,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半分波澜:“你三婶本就底子弱,又爱胡思乱想,操的心思多了,身子自然难好。我也劝过她许多次,只是她不听,我也没什么法子。”

他垂着眼帘,神色晦暗不明,让人瞧不透心底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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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以缇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话锋一转,语气中肯:“如今三房里头,也就八妹妹的性子还算周正,是块可塑的好苗子。三叔若是能好好教养,将来她定能成为三房的助力。”

温昌茂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只听温以缇继续道:“祖父一日端坐三品侍郎的位置,八妹妹便一日是侍郎的孙女,身份尊贵。更何况咱们温家的姐妹,一个个嫁得都不差,凭着这份情分,日后自然能照拂底下的妹妹。八妹妹年岁还小,上头有这么多姐姐帮衬,总能沾些光的,三叔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番话已是说得十分透彻——只要温昌茂肯善待温以怡,她不介意帮八妹妹谋一个好前程。

温昌茂心头豁然开朗,当即朗声笑道:“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若是家中姐妹们肯帮衬怡姐儿一把,那孩子的将来,必定错不了。”

他看向温以缇,神色郑重,“缇儿你放心,关于你三婶和五弟,还有怡姐儿这边,我定会想个法子,一劳永逸地解决。”

温以缇静静看了他片刻,眸光清亮,随即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待温昌茂踏出房门,恰在门口撞见常芙,后者连忙躬身行礼,温昌茂抬手虚扶了一把,眼底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和,笑道:“芙儿,往后多同你姐姐学着些。”说罢,便转身拂袖而去。

常芙目送他走远,这才轻手轻脚地进了屋,见温以缇兀自坐在窗边,指尖凝着一点冷光,似是在出神,便低声问道:“姐姐,如何了?”

温以缇闻声回过神,眸中掠过一丝了然的冷意,轻飘飘吐出一句话:“原来……三婶的病,竟是三叔一手促成的。”